【2017玩聲音看世界】最豐美的視聽空間-太平山

  32小時的太平山之旅,我們去了一趟雨霧裡的奇幻國度,帶回來的不只絕美風景,還有舒暢豐盈的身心。

經過兩年醞釀,羅東自然教育中心舉辦了感官升級版的「玩聲音看世界」,帶著32位成員離開城市,在太平山濕潤但綿軟多彩的森林中大開五感。

眼耳鼻手口,五種感官是我們認知世界的媒介,遠古時代的人們除了眼觀四面,更需耳聽八方,才能預防野獸、危險從背後突襲;而今日被文明所環繞的我們,往往只專注於眼前所見,而忽略了側耳細聽。

習慣了城市擾嚷的我們,不自覺地關閉耳朵阻絕噪音。在進入山野前,先透過傳紙的小遊戲重新打開耳朵的敏感度吧!練習不發出一點點聲音,把紙張傳給下一個人,聚精會神之後,你有沒有發現冷氣的引擎聲其實很大呢?!

水流強勁的多望溪,為兩天一夜寫下了奔放的序曲,經過洗耳朵遊戲喚醒聽力的專注度,我們帶著大家來到鳩之澤手作步道體驗「森林獨走」,大伙輪流一個個鑽進血藤垂成的門簾,耳邊的聲音基底是遠處澎湃的大水,近一點則是淅淅瀝瀝的雨聲,細細碎碎地灑落在蕨葉上,樹枝上,泥土地和硬石板,每一滴雨都像在敲擊一種樂器,搭配眼前彎曲交錯、爬滿藤葉的枝條,以及沿著山壁挺立的大型蕨類,漫步其中,視聽都是饗宴。

行到終點,有人驚喜地說:「太平山我過去來了很多次,卻從來沒有這麼多感受!」

一個人漫步,更容易品味環境裡的小小事物


山路顛簸間,我們來到了蒙著薄霧的見晴古道,細雨還下著,但眾人興致不減。趁著剛剛開啟耳朵的天線,我們領著大家坐在山徑邊,玩個聲音的小創作--把聲音畫下來!15分鐘閉眼靜聽,聽的是雨滴敲擊,畫的是你的感受,一來一回間和山林對話的過程,大家的心靈也沉靜了下來,漸漸和自然同站一起。

最後收筆前,藪鳥一聲嘹亮的「嘰酒兒」像煙火彈出一樣令人驚喜,然而當遊客們嬉鬧著走過、或放聲大吼,又有多少人會注意到這聲風景?



是的,聲音中藏著風景。平時慣用視覺的我們看見雨滴落處打出,會發出不同聲響,相反地當我們閉眼靜聽,同樣可以猜出雨滴在什麼身上打著,然後用耳朵「看」見世界的樣子,這就叫做「聲景」。

聲音雖然在出現的瞬間就消失,卻同時隱含了時空轉變的訊息。見晴步道上頹傾的古棧橋,訴說著過去此處林業開採與山地火車活動的景象,在那時道路上不會有遊客的嬉鬧聲,取而代之的是蒸氣火車行駛而過的引擎聲,也許夾雜著木頭的碰撞聲,和工人們的交談聲,那是另一種山裡的生活,是和眼前所見截然不同的人文風景。現在當我們透過包覆在厚厚蘚苔中的木棧橋懷舊時,耳邊若播放火車行駛聲,你是否覺得更有跨越時空的即視感?


隔天一早,我們轉乘九人小巴再度搖搖晃晃地啟程,在幾個山坳轉折後,抵達翠峰環湖步道。此處是山腰那澎拜多望溪的集水區之一,木棧道旁的山壁岩層覆滿大樹、矮藤、小蕨以及好幾種小植物,層層疊疊地攔截東北季風的水氣,凝聚成一顆顆晶瑩水珠,滴滴答答落入岩壁下的水窪,細聽之下竟充滿層次,純粹的音符隨著耳朵聲聲滴進心中,煩惱好像也一併被洗淨了。


我們緩步前進,用最原始的感官探索著美麗的野地:土地泥濘,索性就著雨鞋踩進厚厚黏黏的土壤、聽雨鞋拔起時發出的滑稽聲音、把手指埋進山壁上澎厚得可愛的泥炭苔,體驗被嫩綠包圍的觸感;雨還在下,索性把細雨當作滋養肌膚的青春露,拋開雨傘和森林一起伸展呼吸、把樹葉上掛著的像星星一樣的水珠用手指接下來傳著玩,像個單純的小孩,純粹而開心地遊戲。
地衣的身上掛滿了像是星星的水珠



只要專心致志,葉尖凝結的水珠可以按照原來的形狀拿下來、傳給下一個人、再放回樹上!大家紛紛卯起來挑戰把一滴水珠可以傳給五個人,像小孩般玩地停不下來。


樂曲來到主篇章,我們列隊進入傾聽的核心「奧陶紀苔原」,鋪天蓋地的翠綠襲捲了我們的眼,音波在此被海綿般恣意生長的泥炭苔吸收,創造出一個極為安靜的空間。伙伴們輕手輕腳地在苔原裡席地而坐,沒有人到處走動、沒有人拿出相機,甚至沒有人交談,所有人專注地享受這難得的、非常乾淨而震撼的寂靜力量。






無奈即便在這2000公尺的深山之中,寂靜仍然難以維護,兩分鐘後戰鬥機飛翔的轟隆聲破空而來,接著一位戴著麥克風的導遊在苔原入口處,興奮地大聲嚷嚷著:「各位鄉親啊,來到這個地方...」
幸好可能因為下著小雨,那群人聲喧嘩並未進入一遊,只停留十分鐘就掉頭下山了。嘈雜聲尚有一段距離,苔原景色絕美,大伙還算享受,但我們暗暗嘆了口氣,一是為了精心鋪陳的活動高潮只維持了兩分鐘,二是為了有多少值得駐足的風景就在這樣「興奮而匆促的旅遊」中錯過了呢?

當我們懂得以自己的感官為媒介和自然對話,會發現大自然蘊藏了好多訊息可以充盈我們的心靈、會發現我們在這紛擾的城市中,也漸漸能夠接受「一個人」的狀態,自得其樂而不孤獨。

下山回家前我們又回到鳩之澤,讓溫泉原湯洗去一身的潮濕冷冽,再吃上一口熱勁的地熱泉水煮成的蛋和玉米,為充滿療癒感的行程畫下身心舒暢的完美句點。



現在,伙伴們,我們想再問一遍進入苔原之前被提出的問題:「你覺得寂靜是什麼?」

最後分享一個旅程中的小故事,不知道會不會剛好和你的答案相同:

在從苔原回到東側入口集合的路上,一位伙伴和中心講師並肩走著,臉帶笑意地說:「這次活動我覺得我學到好多,但是我現在還講不出來。回去還要多練練聽聲音。」

講師開心地回應:「現在就可以練啦!現在這裡就是聽聲音的好地方,你聽,有很多不一樣的雨聲!我已經練到邊走邊看也可以邊聽了,很好玩!」

她聽了之後停住腳步,稍微撥開雨衣頭套露出耳朵,低聲說:「恩,對,聲音進來了。」

講師也慢下腳步來等待,但看她似乎想專注聽會兒,就先緩緩往前,只見她似乎很滿足地,一個人慢慢在隊伍的最後面跟著,一路回到集合點和我們會合。






活動相簿




沿伸閱讀:





以下是劉軒對台灣聲音地圖的介紹:「插上耳機,到網站上,然後zoom in到你想要聽的地方。這是聲音藝術家吳燦政多年的心血,他錄下了台灣各地的聲音,音質都很講究,閉上眼睛,無論是深山的蟲鳴或城市的喧囂,你真會覺得自己就在那寶島的時空中。